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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给山寨Shopify们的时间不多了
cc博主2022-12-16【业界】335人已围观
2022年9月的一天,SHOPLINE客户经理威龙忽然被HR叫到办公室。
接下来的消息让他的脑袋“炸”了一下。他被裁员了,并且当天下班前就要离开公司。
HR递给威龙一份辞退协议,提醒他如果不签字离开,一分赔偿也别想拿到。
眼见威龙没什么反应,HR直接告诉他,公司有法务部门,就算不签字照样有办法通过“手段”找个理由辞退他。
听到这里,威龙倍感心寒。
对于被裁的结果,威龙在片刻的震惊之后随即感到释然。“反正公司已经看不到前景了”。
受殃及的不仅是威龙,很快裁员的声音在公司被传开,至此每位员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疯狂裁员、流水惨淡,中国版Shopify集体萎缩
这不是SHOPLINE第一次裁员。
2022年5月开始,大规模裁员的命令已经下达。
然而该项指令SHOPLINE决定秘而不宣,严禁各部门通知下级。
威龙和一些被裁掉的员工怒气冲冲地找到上司:“裁员的事情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跟了你这么久了,是不是不拿我当兄弟?”
领导只能无奈表示:“根据公司的规章制度,我们不能对任何人透露裁员命令,下属也不例外。”
离开办公楼的一瞬间,威龙仰望天空,内心百感交集。
SHOPLINE的裁员波及甚广。
例如截至今年10月,SHOPLINE商学院被整体裁撤,负责人杨浩离职,员工们转岗的转岗,离职的离职。
SHOPLINE整个销售部从原来的80人,如今裁得只剩下20个人。却把此前两个销售管理扩招成五个,专职给高层写PPT。
大裁员背后,是公司惨淡的业绩和营收。
雷峰网了解到,今年上半年SHOPLINE在PayPal的单月流水只有100万美金左右,加上信用卡等其他通道,估计也就两三百万美金。就算按300万美金算,满打满算一个点的佣金,也根本不够支撑上百人的团队规模。
资本市场也嗅到了危机。
SHOPLINE最新一轮的1.8亿美金融资,对外却一直未公开。原因是这笔钱是其母公司欢聚集团自掏腰包,外面根本没有资本愿意接盘。
SHOPLINE断臂求生的同时,它最大的竞争对手店匠也在苦苦支撑。
店匠在PayPal的流水与SHOPLINE差不多,而且今年也经历了一波大裁员,至少40%的业务人员被砍。
尽管店匠暂时有软银领投的1.5亿美金C轮融资兜底,但很难再拿到新的融资。
这笔融资却在行业内引起了诸多争议。
目前软银中国投资部门已经从中国撤出,只留下投后部门。该事件的导火索正是店匠这笔案子。
知情人士向雷峰网(公众号:雷峰网)透露,集团甚至直接将负责店匠的投资团队开除了。而留下的投后部门对店匠的盈利不抱有任何希望。
回望中国的互联网发展史,“Copy to China”曾经是屡试不爽的成功路径。一家企业一旦被贴上“中国的XX”的标签,立刻就能受到资本的热捧,估值瞬间飙升。
SHOPLINE和店匠们也曾经以“中国的Shopify”自居,试图复制前辈们的成功。但在拿到巨额融资后,这些国内出海SaaS建站平台的业务却陷入了停滞不前甚至大幅下滑。
它们的集体崩塌或许并非偶然,在全球经济一体化、信息高度对称的当下,“Copy to China”的成功模式已然失效。
新一代的创业者们必须拿出真正意义上的技术创新,才能够在新时代的竞争丛林中站稳脚跟。一味沉浸于过去的路径依赖,必然将被历史的车轮甩在身后,最终惨淡收场。(这里预告一下,雷峰网将推出“户外电源的出海江湖”选题,欢迎大家爆料!请添加作者微信ydinitialheart。)
GMV疯涨、估值狂飙,独立站掀起“造富”神话
2020年11月,一家从事独立站培训的机构接到了一通报名电话。
报名的是一位50多岁的中年人,他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解释,自己没做过电商,也不懂英语,但是他看到培训机构的广告上说“学员无需任何基础,三天就能出单”而且“包学包会”,所以也想报名学习独立站运营。
这让接听电话的销售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所措。这样的学员肯定是没法教的,但直接拒绝好像又有些打脸……
这个看起来有点像段子的真实故事,足以体现当时独立站的火热程度。
2020年,随着刚完成E轮融资不久、估值超过150亿美金的SHEIN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再加上疫情作为催化剂,独立站又一次被推上了风口。
复盘中国出海历史,中国出海早期的代表大部分是独立站卖家。
如港股上市的DX,赴美上市的兰亭集势,规模曾达到中国出海行业第一的跨境通,再到SHEIN,都是典型的企业。
2015年开始,国内逐渐有卖家尝试使用Shopify建站。不过大部分生意做得不温不火。围绕Shopify生态定制开发也就成为了行业需求。
而后,江西南昌出现了中国最早、亚太唯一的,围绕Shopify生态定制开发团队。嘉鸿创始人方称鸿在COD业务受阻后,决定开展Shopify站群业务。
为此,嘉鸿网络总裁徐尚泉从公司精选强兵悍将,组成了一支特战队。担心特战队会被原有的业务逻辑所限制,徐尚泉特地把他们外派到了南昌,跟深圳大本营完全隔离开。
徐尚泉派出的特战队,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摸索出了一套针对欧美市场的Shopify+Facebook站群打法。
与此同时,方称鸿、徐尚泉于2018年8月成立了深圳市赛凌科技有限公司,并于2019年1月正式推出XShoppy。
2020年7月,XShoppy已经服务超过2万个独立站卖家,排名国内第一。
至少在2020年,出海建站是门不错的生意。
全球来看,2020年新冠疫情这起黑天鹅事件,出海圈最大的赢家之一是Shopify。
2020年,Shopify一跃成为北美仅次于亚马逊的电商平台,付费卖家数达到175万,GMV高达1196亿美元,其市值也超过了千亿美金。
随着业务增多迎来高速扩张,2020年的Shopify还是一家两三千人规模的公司,2022年裁员潮之前员工增长至一万。
这一年,Shopify也开始在中国组建团队。
然而很多出海小白对Shopify的适应程度非常低。
尽管Shopify的产品功能和体量遥遥领先,但由于总部设在加拿大,对中国卖家的支持和响应并不及时。卖家的网站一旦遇到问题,联系Shopify官方客服,往往要很长时间才能得到反馈。Shopify也没有面向不同的客户群体做差异化服务,无法满足卖家在更加细分场景的服务需求。
说穿了,Shopify无法满足零代码、建站基础,还被中国电商服务“惯坏了”的中国卖家的所有需求。
此时如果出现一款“中国Shopify”岂不美哉?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正如当年的腾讯、微博通过做“中国的OICQ”和“中国的Twitter”走向成功一样,独立站的市场足够大,加上Shopify并非无懈可击,中国版Shopify肯定大有可为。
至此,“中国Shopify”的概念在投资圈内迅速爆火。
很多投资人甚至简单粗暴地认为,就算无法超越Shopify,以千亿美金市值计算,就算只做到它的十分之一,那也是一家百亿美金规模的公司。
于是,一时间市场上涌现出了店匠Shoplazza、SHOPLINE、Shoptago、Ueeshop、XShoppy、ShopYY等大量对标Shopify的本土SaaS建站平台,光看名字你甚至都无法区分谁是谁。而后,有赞、微盟、敦煌网也相继入局跨境SaaS建站赛道,让激烈的竞争局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平台扎堆之下,手握大品牌的Shopify的员工们也备受追捧,隔三差五收到友商或猎头的招聘请求。
不难理解为什么建站生意如此火爆。
移动互联网带来流量碎片化;社交媒体兴起创造新的流量红利;躲避监管下的“蚂蚁搬家”式发展;PayPal等支付使得卖家资金周转率较高... ...
“钱滚钱”的模式下,许多大卖只用短短两三年时间,就把GMV做到了几亿甚至几十亿人民币的规模。一名普通独立站运营人员工作一年便喜提宝马X6的发家故事,也在业内广为流传。
由于起步门槛不高,不少摸清其中门道、赚到第一桶金的一线运营人员很快就会选择出来自立门户。
多股力量的相互作用下,在大卖们的带动和孵化作用下,让很多中国出海卖家急红了眼,急需“中国Shopify”让自己一夜暴富。
在所有以“中国版Shopify”自居的SaaS建站平台中,最典型的要数是店匠和SHOPLINE。
其中,店匠的创始团队背景颇深,创始人李俊峰曾是前百度国际化业务线负责人,在海外产品研发、产品运营、流量营销、商业化变现方面拥有深厚的经验积累。
2018年至今,店匠已经连续获得了6轮融资,并且在今年1月拿到了软银愿景二期基金领投的1.5亿美元的C轮融资。这轮融资之前,店匠牢牢占据着本土SaaS建站平台GMV第一的位置,直到今年一季度被SHOPLINE超越。
SHOPLINE成立于2013年,是一家中国香港公司,最早做东南亚市场,所以一度被很多中国卖家误认为是一家东南亚公司。2019年SHOPLINE登陆中国大陆后,迅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2020年在广信资本的撮合下,被李学凌的欢聚集团以2000万美金的价格收入麾下。
SHOPLINE的1.0系统只适用于东南亚市场,跑不通欧美市场的支付链路。为此,完成收购后,欢聚集团投入超7000万人民币重构一套2.0系统,并在去年8月正式跑通。
然而,这两家极具圈内高光的头部企业,却在短短一年内从资本热捧,到大幅裁员、流水惨淡。
店匠和SHOPLINE离“中国版Shopify”的梦想似乎已经渐行渐远。
短短几个月,这两家企业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亦或是危机早就埋下种子,只是此刻才破土而出?
脱离市场、行事奢靡,背离初心渐行渐远
提起店匠创始人李俊峰,业内的看法不一。
除了盛赞其敏锐的商业嗅觉、独特的行业视角,对产品的深度理解外,同样受到瞩目的,还有其高调的行为。
坊间八卦,在公司,李俊峰大事小情都有专人“贴身陪护”。有专职的司机、私人秘书、助理等,他俨然一副偶像剧里霸道总裁的派头。坊间传闻,今年李俊峰又新招了一位非常漂亮的空姐当私人秘书。
这种奢靡浮夸的做派被诸多圈内人所不齿,认为他“纯粹是拿着投资人的钱在瞎搞”。(这里预告一下,雷峰网将推出《烧光“10亿”美金后,Temu该往哪走?》选题,欢迎大家爆料!请添加作者微信ydinitialheart。)
在创始人高调奢靡的生活作风背后,店匠这家企业正在变得越来越不接地气。
从产品角度,店匠的技术非常强悍,这与其创始人浓厚的工程师背景有关。然而业内诟病的是,店匠似乎不懂业务逻辑。
问题的根源出在,以李俊峰为首的高管们完全不做市场调研。
深圳科技园是出海服务商的集散地,聚集了诸多行业头部企业。这些企业的老板,每隔一段时间必聚在一起畅谈业务。
然而几年里,李俊峰很少主动和大家沟通,也极少出现在行业面前。此举本情有可原,更可怕是的店匠管市场的创始人也很少迈出办公室做调研。
在一些人的记忆中,李俊峰和店匠似乎并非一开始就是如此。
《铅笔道》曾经记录过这样一个细节:有一次李俊峰跟合伙人一起开车去郊区的工厂谈生意,从工厂出来后外面下起了暴雨,而车又停在一公里外,于是李俊峰踩着泥泞的道路冒雨跑回了车上,还拍了一张照片在群里调侃“现在去见下一个客户,我在想我的衣服要怎么办”。
或许是接连拿到几笔大额融资后,创始人的内心开始变得膨胀,店匠逐渐失去了创业之初那种艰苦奋斗的精神。
与最初的低调、勤恳不同的是,如今店匠的市场策略开始变得高举高打,动辄赞助几十万、上百万的营销活动。这些活动在大多数行业人士眼里完全是效果极差、完全是为了圈钱而举办的。
店匠还花了不少钱投放百度广告。
从2021年下半年开始,为了占关键词的坑位,店匠的营销人员跑到Shopify的坑位,将Shopify的关键词拱到几元人民币一个点击。发现端倪的Shopify马上开启了申诉。
这样的行为却对店匠收效甚微。
基本的逻辑是,Shopify流量池里的用户大部分只搜索Shopify,不会因为网站更换而转向。
权利内斗、文化糟粕,公司内部一团糟
和店匠一样还没有成为大公司就已经得了“大公司病”的,还有SHOPLINE。
2020年,欢聚集团收购SHOPLINE,以乔冠元为首的职业经理人开始接管公司,这成了SHOPLINE发展历程中的一个关键转折点。
对于创始人来说,企业是心血和梦想所系,但对于职业经理人来说,不过是升职加薪的跳板。
历史无数次证明,当职业经理人取代创始人成为最高指挥后,企业的着眼点往往会从长远发展变成短期的地位稳固和纸面成绩。
SHOPLINE总经理乔冠元是争议最大的高管之一。
乔冠元曾在华为工作过,也有房地产公司背景。接手SHOPLINE后,乔冠元最先想的不是梳理公司业务,而是通过排除异己和笼络亲信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以商学院的成立为例,团队需要一位负责人,于是CEO李婷向乔冠元推荐了当时湖南分公司的总经理杨浩。
杨浩业务能力强,性格又温和,本来是最佳的人选,但李婷的举荐却遭到了乔冠元的否决。坊间传言,这是因为杨浩与李婷等创始团队往来甚密,乔冠元担心他们抱团后会对自己有威胁。
不久,乔冠元自己找来了曾在猎豹工作过的刘晓川担任负责人。然而半年不到的时间,商学院的业务毫无起色,乔冠元迫于压力只得请走刘晓川。这时候李婷再次推荐杨浩,乔冠元才勉强答应。
但杨浩入职后很快遭到了乔冠元的排挤。为了将杨浩挤兑走,乔冠元无所不用其极,找任何能找到的借口挑刺。
一个明显的例子是商学院的手册,乔冠元会提出,成本为什么高、沙龙上的友商为什么也能拿到等莫须有的罪名。
乔冠元也非常嫉恨杨浩与公司高层的关系。
某一天,乔冠元发现杨浩将商学院的手册作为礼物送给李婷,二人还在微信朋友圈里有很多互动,乔冠元得知后非常生气。震怒的他直接对杨浩说:“你自己离职,不要让我回来以后看到你。”
杨浩听后非常震惊,逐渐对团队不抱任何留恋。
直到今年10月,乔冠元以业绩差为由直接把杨浩开除了。
除了PUA下属,乔冠元非常喜欢酒桌文化,其疯狂程度令人胆寒。在一些内部员工看来,强加给员工的酒桌文化,是乔冠元检验下属忠诚度的一种手段。
在公司的内部酒局上,乔冠元要求下属喝酒必须比自己多。如果乔冠元敬酒喝了一杯,下属要喝至少两杯他才罢休。
更可怕的是,乔冠元会指名点人喝酒,其恐怖程度令人瞠目结舌。
被点到名字的下属,男生需要围着桌子顺时针喝一圈,逆时针再喝一圈;女生也如此,只是喝得比男生少而已。
由于这种轮圈喝的是白酒,对员工的身体损伤很大,逐渐一些酒量一般的员工就被边缘化。
至此,乔冠元的下属各个都是酒场高手。大家比的是谁酒量大,谁的马匹拍得响,乔冠元就会把资源向谁倾斜。
上行下效之下,整个公司充斥着一种粉饰太平的虚假繁荣。
回到前文提到,SHOPLINE如今还留了5个销售管理。留下这些人,主要目的是撰写汇报报告对付投资方。而报告的内容,便是根据高管们的需求包装出来的。
造成当下的局面,除了受行业使然,还有公司的制度。
为了服务KPI,很多高管的奋斗目标从公司、业务发展,变成了个人晋升。
例如,SHOPLINE的通用SaaS部门只有一个大团队,然而乔冠元为了向上级证明“是时候需要扩张了”,要求该部门拆散成四个事业部,一个专门做KA客户,一个专门搞代运营,一个广州的团队去做toB,还有最原始的通用SaaS部门。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向上级证明自己可以升职了。
如今SHOPLINE的局面,就是因为无序扩张,失去了最擅长的业务,不断累积试错成本造成的。
产品落后、流水虚高,“中国版Shopify”虚火一场
店匠和SHOPLINE的窘境,看起来是内部管理不善的恶果,但更深层次的原因或许在于“中国版Shopify”从一开始就是个伪命题。
互联网潮起之时,腾讯、新浪、百度等企业确实通过“Copy to China”的模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彼时,国内市场相对封闭,基于对本土用户的深入理解,中国互联网企业很容易做出更好的产品体验,直线超车。
出海建站SaaS的区别在于,它不仅服务于本土商家,还连接着海外消费者。中国企业或许更懂本土商家的需求,但在对海外消费者的理解上远不如Shopify这样的全球化企业。两相抵消之下,本土建站SaaS企业先天并不占优。
况且拥有先发优势的Shopify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生态。有大量的开发者在为Shopify开发各种各样的插件,满足商家的长尾需求。丰富的插件能够吸引更多商家使用,而商家涌入又为开发者创造了更加丰厚的回报,就此Shopify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飞轮效应。
而SHOPLINE和店匠必须通过补贴才能吸引开发者和服务商入场,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在被问到“谁会用中国独立站SaaS”这个问题时,店匠CEO李俊峰曾表示,任何卖家只要使用店匠的建站系统,保证能在半年内把钱赚回来。
然而,诸多业内人士认为,李俊峰向卖家保底的态度,本质是在否认出海SaaS的价值。
当时店匠的官网上有几个代表案例,其中部分卖家用的是Shopify或者WordPress建站,潜台词是“卖家不一定非得用店匠”。
店匠打造了一个很强的代运营团队,才能够让卖家用它的产品。在业内人士看来,这意味着店匠的核心竞争力已经成了代运营能力而非SaaS产品了。
产品力落下风的情况下,国内建站SaaS平台只能大量吸纳Shopify淘汰的商家,来制造流水的虚假繁荣,以换取资本输血。
Shopify在国外主要服务Lululemon这样的大品牌,在国内也主打DTC策略,只找品牌商合作。有些大卖虽然一年营收几亿美金,但Shopify认为它们不稳定,且存在违规风险,不愿意拓展。
不过这类客户却成了国内建站SaaS平台的“心头好”,平台只需要拓展几家相同体量的大卖,流水就能达到相当可观的规模。
2020年,脱胎于站群大卖——嘉鸿的建站SaaS平台XShoppy就曾试图通过创始人方称鸿的人脉,拉拢几家头部大卖来冲高流水,以获得融资。
行业心照不宣的是,SaaS产品本身可以轻而易举地伪造数据。诸多业内人士甚至认定,这是一种非常符合上市条件的商业模式。
如果按照阴谋论,SaaS公司甚至会自行安排、布局合作卖家,但在股权关系上不会体现卖家和SaaS厂商的关系。
冲高流水的手段还有很多。
比如,SHOPLINE的KA业务团队,偷偷从店匠拉了近200个卖家,甚至向上汇报的时候,KA团队还特意包装成“这些是从店匠挖来的业绩”。
还有,SHOPLINE的物流业务,实则就是个“二道贩子”生意。SHOPLINE与十几家物流服务商合作,事实上只是在里面挣点差价,顺便把合作方的流水包装后套在SHOPLINE的账面上。
归根结底,“一切”都能包装给投资人看。
批量封杀、抱头鼠窜,站群卖家如烫手山芋
这隐藏在黑暗里的“完美”生意,终有暴露在阳光下的一天。
2020年,Shopify封杀了一大批涉及违规、售假、侵权等问题的卖家。
由于PayPal采用“T+0”的结算模式,订单成交、扣完保证金后,商家立马就能收到货款,而用户则需要等待物流到货后才能验证货品真伪。于是,很多卖家就利用这个窗口期大肆售假、发空包来捞快钱。
店铺就算被封,卖家也可以再搭建个网站重复操作。对擦边球卖家而言,违约的成本极低。
而且,主打“爆品”模式的铺货型卖家往往是通过大量投广告测试流量的方式来选品。这就意味着他们不会提前开模,而是用市面上现有产品的素材来投放广告,由此也带来了严重的侵权和货不对板问题。
这些卖家被Shopify封杀后,很快跑到了XShoppy上,给XShoppy带来了极高的流量。2020年2月至4月底,XShoppy新用户就激增了67%,总店铺数与年GMV均在本土SaaS平台中排名第一。
转眼到了2020年底,Facebook也封杀了XShoppy。
结果上,只要使用XShoppy建站的卖家都无法在Facebook上新开广告账户,这直接斩断了卖家最大的流量来源。
尽管XShoppy极力否认被Facebook封杀,也宣布短期内不再接受新卖家注册。
该事件在行业激起了巨大的震荡。
被封杀的站群卖家们,如海洋里鲨鱼群一般,四处搜罗新平台的血腥味。
看到这番情景,店匠内部立即进行了讨论。
行业深知这是一群做擦边球生意的“定时炸弹”,然而每个卖家至少带来8000元人民币的收入,为什么要放弃呢?
随即店匠制定了新的战略:疯狂抢夺被Shopify、XShoppy封店的站群卖家。
坊间传言,店匠接下了XShoppy上60%被封杀的站群卖家。
结果上,短期内给店匠带来了巨大的GMV,也吸引了资本、全行业的目光,同时也埋下了巨大安全隐患。
由于售假、侵权、货不对板的事情时有发生,站群卖家们又是“打一枪换一炮”,投诉无门的消费者只能将怒火发泄在Facebook、PayPal等上面。
久而久之,Facebook等会先入为主认定来自中国的IP存在安全隐患。
目前的生态是,诸多正规经营的中国卖家账号,也经常被Facebook、PayPal等封掉。
看到了问题的店匠一直努力吸引品牌、亚马逊卖家合作,试图扭转局面。
如今,SHOPLINE却盯上了站群卖家这块肥肉。
尽管乔冠元公开表示“不屑于搞站群”,事实上,缺乏增长的SHOPLINE也需要站群卖家充流水。
雷峰网了解到,今年PayPal封掉的一批站群卖家,大部分是店匠的客户。
见状SHOPLINE赶紧网罗到身边,为了吸引卖家加入,SHOPLINE会打着“有PayPal白名单”旗号,声称公司有专属通道,能够帮助卖家找PayPal申诉,其它建站平台的卖家通常很难联系到PayPal官方。
站群卖家的确给SHOPLINE的GMV带来了增量,几大业务组只有站群组有明显的成绩。
然而至于整个生态,违规卖家做的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他们在广告投放上极其疯狂,无形中加速了Facebook等平台流量红利的枯竭。
事实上,今年的独立站生意非常不好做。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当卖家的生存状况开始变差时,作为背后服务者的SaaS建站平台又能好过到哪里?整个行业生态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
转战支付、试水卖货,店匠们能否闯出一条生路
大幅裁员之后,SHOPLINE和店匠,正在积极调整策略,寻找新的出路。
今年,欢聚集团将乔冠元派回了新加坡,让他负责重点开拓东南亚市场,并叮嘱他新加坡的业务没做好不能回国。而乔冠元的嫡系部队则向CEO李婷汇报。
这个变动让乔冠元非常焦虑,坊间传言,今年十月他偷偷跑回了国内,然而并没有实质的改变。目前SHOPLINE国内业务的带头人是乔冠元一手培养起来的,有着阿里店小二背景的王艳丽。
至于店匠,今年也打算发力海外,重点拓展欧美市场。
不久前,店匠拉着国内的多个头部客户进行案例宣传,分别在国内、国外宣发。然而店匠的的海外版需要加强本地化理解。
此外,店匠还计划用新融的资搞支付项目,然而大部分业内人士并不看好。
争议的核心在于,李俊峰的优势是广告业务,支付需要与银行系统对接,对技术的要求远高于广告和电商。因此,背离了核心优势的店匠和李俊峰能否跨越这道鸿沟,需要时间的验证。
对于“中国Shopify们”,未来或许有两条路:
一是做深度的品牌代运营。
目前店匠和SHOPLINE都在研究这个方向,帮大卖家开发一套定制的品牌服务,包括顶层设计、品牌故事等。而且两家企业有一定的服务基础,将该模式做得有声有色并不难。
然而代运营只能赚佣金,无法撑起巨大的现金流,对店匠和SHOPLINE而言似乎不是终极方向。
二是偷偷转型做卖家。
店匠也曾偷偷将卖家数据导出分析后做卖货的生意,甚至将卖家店铺的完整数据直接打包给其他卖家。
不久前,部分卖家发现自家产品被搬到了同为店匠用户的其他卖家店铺上。甚至网页的转换代码都一字不差,甚至错误代码也一模一样。
卖家当即在店匠的卖家群里公开质疑,要求店匠给个说法,结果不仅店匠选择了沉默,被抓包抄袭的卖家,却以流水过亿不需要窃取小卖家数据为由驳回了。
该事件只在小圈内引起了争议,不久便回归理性,其真实性有待考证,
XShoppy也陷入过类似的风波。
当时,XShoppy专门建了一个独立站培训机构为平台导流。培训机构一方面想利用嘉鸿的名气来招收学员,一方面又担心商家认为XShoppy“既做选手,又当裁判”,在培训机构究竟该叫“嘉鸿学院”还是“XShoppy大学”之间摇摆不定,办公室的招牌在一个星期内换了三次。
这样看来,对于建站SaaS平台,如何避免“既做选手,又当裁判”是无法避免的争议。
总结下来,无论开拓海外还是业务转型,SHOPLINE和店匠都面临着巨大挑战。
多位业内人士认为店匠的未来前景相当堪忧,不知道店匠的新融资能否撑过未来三五年。
这样看来,留给“中国Shopify们”的时间,实属不多了。
欢迎添加作者微信 ydinitialheart,了解拼多多、SHEIN、TikTok等更多企业的出海秘辛。这里预告一下,我们将推出“户外电源的出海江湖”、“烧光10亿美金后,Temu该怎么走”、“TikTok血洗Shopee”等选题。
注:威龙等人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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