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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豆瓣的日子
cc博主2022-06-02【业界】422人已围观
豆瓣对技术人才来说曾是一种信仰,关于自由与理想。
1
聚拢人才的旗帜们
2007年夏天,刘洪清决定找一份工作。
在大三的时候,清华电机系的刘洪清以非专业组选手身份,连破三名计算机系专业组选手,拿到了当年清华智能体大赛冠军的成绩让刘洪清跻身清华最好的程序员大神行列。
他在中科曙光拿到了一个月薪一万多的offer,在当时这份收入相当不错,也是清华北大毕业生那年的普薪,但因为想在互联网行业工作,他并没有去。
他在一家叫酷讯的公司见到了面试官张一鸣,也拿到了offer,相谈甚欢,但他也没有去。
刘洪清最终去了一家只有十个人的公司——豆瓣,尽管豆瓣能支付的薪水不到前面公司的一半,以至于他同届同学们工资基本都在他两倍以上。
他加入这段时间,正好赶上了豆瓣急速扩张期,为了支撑豆瓣未来可能再增长一到两个数量级的数据规模,他研发了国内最早的开源 KV 存储 Beansdb 和 DPark ( Python clone of Spark ),为豆瓣做出巨大贡献。
刘洪清后来对雷峰网回忆了当年抉择的原因:“我更认同豆瓣,因为它采用python语言,这表明了阿北的做事理念。”
这样的故事在豆瓣历史上一再上演。
可以这么说,阿北就是豆瓣聚拢人才的第一面旗帜。
阿北原名杨勃,毕业于清华大学,短暂地师从原清华校长顾秉林,之后在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获得物理学博士学位,1998年加入IBM担任顾问科学家。回国的前几年,阿北受清华同学翟学魂邀请,以CTO身份参与创建快步易捷。
那段时间,阿北被无数光环加持,清华子弟们看着他眼里都有光,各个心向往之。
前面提到刘洪清作为清华学生,他就是听从同学建议,前往豆瓣面试的。
除此之外,豆瓣2号成员洪强宁、4号成员王守崑也是清华毕业生。
当然,他们各自具体情况略有不同。
王守崑本来就是阿北多年好友兼前同事。在阿北回国创建前一家公司时,他们就已经一起工作,两人曾建模光明牛奶在上海的物流网络,一起计算怎么最快将牛奶送到用户手中。
在阿北创建豆瓣后,王守崑毅然放弃亚马逊机会,选择前往豆瓣。
洪强宁则是阿北从CPyUG(华蠎用户组)中发掘的。当时阿北正准备写豆瓣,他告诉洪强宁,自己原来是用java的,但他讨厌死java了,想要用Python开发一个产品,这让洪强宁非常激动。
洪强宁最后选择降薪,以仅多于自己每月信用卡还款额1K元的薪水加入豆瓣。(这段故事细节很精彩,请见雷峰网前文《那些用推荐引擎改变世界的人》)
看到这里,可能有些读者会疑惑,为什么一提起用Python,刘洪清、洪强宁这些程序员会这么向往?
这里可以补充一个背景,Python作为一种非常简洁高效的语言,在当时还非常小众,全中国可能不超过一百个人在使用。
阿北和洪强宁所在的CPyUG社区是中国最悠久的Python社区,它聚拢了当时绝大部分的python人才。
阿北也将CPyUG当做人才仓库,豆瓣的早期技术团队大量来源于此,CPyUG的核心成员韩祝鹏、清风、周琦(外号:ZoomQuiet大妈)等等后来都为豆瓣做过贡献。
关于CPyUG详情,可以持续关注雷峰网之后的深度长文《python在中国的故事》,这里继续聊豆瓣。
除了清华和python,阿北表现出的天才产品能力,也同样具有号召力。
随着豆瓣产品氛围的渐渐成型,许多垂直领域的杰出人士也纷纷慕名加入,尤其是那些本身就是文艺青年的人,更是抱着见偶像的心态找阿北面试。
豆瓣网第一个产品经理张贝妮(外号:风铃子),本来是百度音乐事业部的产品经理。她加入豆瓣后,成功推出过豆瓣音乐人、豆瓣电台等产品。
豆瓣的第一个设计师王旭升(外号:UITony)在2008年豆瓣扩充产品线时加入,那时候,他其实已经是设计圈的意见领袖,曾经与朱宁(外号:白鸦,后有赞创始人)一起发起组建的UCDChina设计社区,也是朱宁介绍他加入豆瓣的。
在豆瓣期间,王旭升参与过读书、电影、音乐、同城等多条产品线的早期设计,后期转任社区产品经理,管理小组,搭建豆瓣小站。
王旭升在设计时,从阿北处得到了三个指示:设计模块化、弱化设计本身、突出内容本身——这也是豆瓣呈现浅淡小清新颜色的原因。
张克军在“为什么加入豆瓣公司”这个知乎问题下的回答很有趣,他说他是因为经常上豆瓣,发现豆瓣源代码比较烂,于是就加入豆瓣来拯救下。
毕竟,张克军加入豆瓣前在雅虎中国工作,被称为国内前端布道师,是国内前端届最早的大佬之一。
他带领下的豆瓣前端团队,可以说是国内最早在线上产品全面尝试各种新技术的团队,从Backbone到AMD/CommonJS,从响应式到scss,从 Shadow DOM 到 React ,没有一次不是走在时代前沿——究其原因,一部分是豆瓣那两年在不遗余力地尝试各种新的 web 产品,给了前端试验的机会,另一部分自然是张克军的领导判断力。
就这样,在创始人阿北之外,洪强宁、王守崑、刘洪清、王旭升、张贝妮、张克军等一批业内杰出人士树立起了豆瓣吸引人才的第二面大旗。当然,具体人选肯定不止他们,还有稳国柱,赵祺、耿欣悦,许波等等,篇幅所限,上述仅以代表。
这里有个比较典型的例证:
在其他人回忆豆瓣时,做前端的都提张克军;做设计都提王旭升;做产品的都提张贝妮……大家普遍的话术模型是,“他在,我就想去。”
有前员工这样对雷峰网形容刘洪清,“他是个能一人单挑一群底层服务,睡着觉都能把分布式秒了的战神”——技术工作者都是发自内心的推崇技术大神。
优秀的人总是互相吸引。因为大家深刻认识到,只有和优秀的人待在一起,自己才能成长的最快。
彭哲夫在从武汉大学毕业后,本来是在珠海金山快盘工作的,2011年受到洪强宁影响加入豆瓣。
彭哲夫在豆瓣老大就是洪强宁,他对雷峰网回忆了两份工作的不同管理风格:
金山的Leader教他如何成为一名好的战士,而教授(洪强宁外号)更像是他的精神导师。
在豆瓣,彭哲夫主要负责做DAE(豆瓣APP引擎)——可以理解为豆瓣所有产品的基础设施。
豆瓣的所有业务都在这上面运行,最初很长一段时间只有彭哲夫一个人做,2013年他离职的时候团队才有4个人。
DAE是豆瓣最早的一个PaaS产品,到2013年时基本上已经替换了豆瓣的底层。
而当时豆瓣给的工资并不高,从珠海到北京,彭哲夫的生活成本上升了一大截,但是薪水并没有涨多少。
与前面人一样,他选择豆瓣也是颇具理想主义色彩。
2011年前后,豆瓣进入人才高峰期,这段时间迅猛发展,口碑流量双丰收,融资也顺利。
这年9月,阿北带领豆瓣完成第三轮5000万美元融资,投资方分别为挚信资本、红杉资本和贝塔斯曼亚洲投资基金。
投资方主要看好两点,一是清华北大毕业生为主的高素质人才团队,二是豆瓣能够黏住足够多的目标用户。
时任贝塔斯曼亚洲基金的合伙人熊伟铭曾经评价说:“能够足够黏住用户的,到最后肯定会有商业模式……从一开始想怎么赚钱的公司,一定会是小公司。”
熊伟铭后来和吴海燕等人创办了华创,华创是豆瓣er的重仓投资者,一多半豆瓣的创业者华创都参与投资,后文会有详述。
那些年,大家都信心满满,以为会跟着豆瓣不断发展,要待很久很久。
二、被打击的心灵
机会眼看着就来了。
一年后,豆瓣没有追风口,却被商业风口追上了。
豆瓣遇到一次商业变现的天赐良机,这几乎是上天为豆瓣量身定制的变现场景——线上电影票。
在此之前,豆瓣的商业化问题一直都是老大难。
一位资深员工告诉雷峰网,阿北曾经开会专门告诉员工“挣钱不丢人”,以此鼓励员工多思考变现——对于其他商业公司来说,这简直不能想象,毕竟商业公司能存续的首要原因就是——挣钱。
2012年左右,移动互联网时代来临,有电影消费意愿、并且有消费能力的80后年轻人成长起来,他们也正好是豆瓣的用户群体。
在投资人的支持下,阿北从时光网挖来黄福建担任豆瓣副总裁,专门做电影票线上化,很快就成了市场第二名。
这段时间,豆瓣电影票的主要竞争对手就是格瓦拉和美团电影。
而且,豆瓣电影票刚刚进入市场,就立刻站在了产业制高点上,怎么说呢?
格瓦拉本来是一个导航公司员工刘勇鼓捣的个人网站,以前主要业务是搜集整理资讯,提供本地信息服务。
在陈天桥200万元天使投资,刘勇才带着格瓦拉开始转型做电影票业务。
刘勇后来告诉雷峰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漂到了电商这条路上,他自己不懂技术啊。
但是,刘勇对用户体验极其敏感,在看到一些用户提出的选座需求后,他很快就定下了必须要做“线上选座”功能的决策。
后来,詹姆斯·卡梅隆的3D IMX大片阿凡达上映,刘勇很早就预判到这部片子必然大火,于是早早包下了当时上海唯一一家IMAX影院1/4的座位,然后将这些座位放到格瓦拉上面去卖,让用户感受到了“在线选票”带来的巨大便利,格瓦拉在上海一战成名。
转型在线票务的格瓦拉从2009年的零收入,到2010年一下子实现了1500万销售额。
刘勇接下去的计划是以上海为根据地向全国铺开,但是全国的票务系统太过分散,而且很多影视集团都非常抵触。
刘勇只好一点一点往前推进,在漫长谈判路上耗费了太多时间。
那段时间,美团电影也同样遇到了这个问题。
创始人徐梧曾经跟雷峰网讲过这么一段故事。
在谈判过程中,他发现很多家电影院以不上“美团电影”为荣,大体是觉得电影是文化艺术,团购档次不高。
2012年的时候,美团电影项目的推进无比艰难。
按照写王兴传记《九败一胜》中的说法,那时候王兴见到徐梧第一句话就是“我比较忙”,第二句话就是“这件事你负责,不要问我为什么”,甚至直接跟他说过:“有些事你想清楚再找我,我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东西。”
当时百团大战正酣,美团实在没法给电影太多资源。
徐梧坚持向公司提出建议,美团电影必须要改名重新打造品牌调性,这才有了现在的“猫眼电影”。
后来的事也证明了品牌调性的重要性,徐梧去跟北京UME影城签约,影院负责人再三强调,他们签的是猫眼,不是签的美团。
为什么说豆瓣电影票一上来就站在制高点上呢?因为在调性这件事上,豆瓣天然中国最高。
按某豆瓣资深用户的说法:“如果说中国互联网圈,还有谁的逼格高过豆瓣,那就只有豆瓣电影了。”
豆瓣本身就是影评集散地,文艺范国内头一份,各家电影院都要仰视,除了一些财大气粗的土豪影院会拒绝,比如万达,其他家都是普遍欢迎。
时任豆瓣电影负责人黄福建甚至已经规划了这样一个闭环,“用户先在豆瓣看完影评,再看排片,再买票看电影,最后再返回豆瓣写影评。”。
照理说,豆瓣应该能趁机做大,但这里有个极小极小的细节出了问题。
阿北本来是想做完全线上交互的,比如一个二维码搞定,但是相关机构要求豆瓣必须用他们的纸张打印电影票。
豆瓣也妥协过一阵,甚至找设备供应商铺设了机器,但是交互效果极差,出票慢而且经常乱码,导致豆瓣票务在网上被骂的一塌糊涂。
文艺青年们纷纷表示,对豆瓣电影非常失望,豆瓣平台的声誉也收到影响。
雷峰网后来从多位接近阿北的人口中听到过,阿北对这件事的评价“脏”,他们认为这也是阿北最终放弃电影票业务的原因。
2013年8月15日,豆瓣解散了线下电影院团队,在完成了已经签订的合约后,终止了电影售票业务。
不过,在阿北放弃时,前F团创始人林宁看到了机会。
次年,林宁说服马化腾和张小龙,拿到微信入口,正式开做微影时代。
黄福建带着豆瓣电影班底加入,助攻林宁的微影时代大肆攻城略地。
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微影时代吞并格瓦拉,打得猫眼电影没路走,已经成为美团的巨大负担,当时网络上已经开始出现微影即将合并猫眼的新闻,但最后却又被猫眼鲸吞。
电影票赛道后来的故事一波三折,堪称经典商战案例,详情请见科技正史《沸腾新十年》。
经此一劫,豆瓣团队从500人缩减到300人,大量员工跳槽微影时代,士气受到极大损失。
阿北也显得心灰意冷,豆瓣管理工作被交给副总裁阿布,他自己开始了一半北美一半中国的生活。
三、离开豆瓣的日子
在电影票受挫之前,豆瓣已经有一些人离开,当时最知名的要数王旭升(外号UITony)。
正所谓:不想做厨子的设计师,不是好产品经理。
在豆瓣工作两年半后,王旭升从豆瓣离职,和前一年离开豆瓣的陈寅创办了美食类网站“下厨房”。
下厨房是以烹饪为主题的工具性分享社区,从出生就带着豆瓣的影子。
王旭升也曾说过,从内容风格、产品理念、逻辑思维、对人才的选择来看,下厨房就是美食版的豆瓣。
下厨房早期的用户也都来源于豆瓣。
因为目标用户群设计精准,下厨房上线头一天,用户就突破了1万个。
在商业上,王旭升和阿北也有同样的理念,他认为只要能吸引到用户,总能融资变现。
王旭升后来也经历了相同的商业困境,一度裁员过半,账上只剩下员工两个月的工资。
不过,王旭升后来还是克服了这件事。
今天的下厨房已经成长为月活超千万的美食社区,凭借清新简洁的风格吸引用户,始终保持着小而美的产品形态。用户口碑极佳,忠诚度甚至超过豆瓣。
2015年,华创资本领投了下厨房 3000 万美金的 B 轮融资,吴海燕也成为下厨房的董事。
吴海燕问王旭升,还有哪些其他创业者值得投资?
王旭升便将洪强宁和王守崑引荐给了他,王旭升笃定地表示:“我很信任他们,他们俩无论做什么,我个人都会投资。”
原来,一年前这两人都已经从豆瓣离职。
洪强宁从豆瓣出来后,一开始并没有创业,而是加入另一个厉害团队——宜信大数据创新中心,在张小沛下面做事。
时任宜信CTO 张小沛,被称为广告推荐系统第一人,她老公邸烁是谷歌六君子之一,被称为安卓中国第一人,这对清华伉俪堪称一时传奇。
除了张小沛,这个团队还有谷文栋、项亮、郑华等,在今天每一个人单拎出来都可以胜任一家公司的CTO。
宜信的经历让洪强宁反思,可能原来在豆瓣的时候,商业化这件事被放的实在太低了。现在他告诫团队,挣钱这件事要早打算,要更积极地去商业化,保护用户价值和商业化同等重要。
离开宜兴时,洪宁强已经有了创业的信心。
从豆瓣出来后,王守崑开始了断断续续的创业之旅,作为 CTO 和 CEO 参与了在线教育公司微学明日的创立和管理,负责整体运营。
2016年,在经过王旭升引荐后,吴海燕决定天使投资王守崑和洪强宁的新公司爱因互动。
王守崑和洪强宁一拍即合,创办了对话机器人公司“爱因互动”,进军AI领域。
爱因互动前两年比较顺利,但可惜两年后就遇到了资本寒冬,遇到了很多坎坷。
在雷峰网(公众号:雷峰网)最近的消息中,两人仍在创业,王守崑和字节出来的谷文栋在合作做金融项目,洪强宁和原知乎cto李申申一起在做老年社区。
时间回到2016年,那段时间,吴海燕经常和豆瓣这群技术人以及一些技术社区的朋友组织线下聚会,地点就在下厨房在北京胡同里的一家线下私厨。
吴海燕后来曾经给雷峰网讲过一个段子:他们当时都在一个名叫“山川湖海,爱因斯坦”的微信群里,“山川湖海”是下厨房这家私厨的店名,而“爱因斯坦”也正是从爱因互动这个名字引申来的。
吴海燕问王守崑和洪强宁:“有没有好的技术创业者值得介绍?”
两个人想了半晌,说了一个名字“刘洪清”。当年在豆瓣,他们一起面试的他,也共同最看好的就是他。
2017年,吴海燕在硅谷出差时,找到了当时还在Databricks工作的刘洪清,成为了他第一个投资人。
其实,刘洪清比王守崑等人出来还早一年。
刘洪清离开豆瓣时,本来打算和老婆一起出国转转,结果到美国后加入了Facebook 总部,负责 HDFS 方面的研发。
但时间也不满一年,刘洪清觉得自己适应不了Facebook的公司文化,便放弃100万美元股票期权激励,并且做了些赔偿,毅然离开。
在此之后,刘洪清加入 了Databricks,做最熟悉的数据领域,帮助 Spark SQL 实现了上百倍的性能提升,就是在这期间,他萌生了想要创业的想法。
当时,他在给公司做一个项目,突然有了一个很棒的创新想法,但公司却不同意执行。
刘洪清不想这个“发明”被埋没,便决定出来自己做。
在美国远程敲定了国内的投资和早期客户后,刘洪清找到了当时也在创业的豆瓣前同事苏锐。
在豆瓣时,刘洪清是苏锐的 mentor(导师)。
苏锐在刘出来前离职,后创立了O2O项目功夫洗车,维持一年后,因模式问题,最终停止。
刘洪清下定了回国创业的决心,便找他一起合伙,刘负责产品技术,苏负责商务客户。
两人共同创立了分布式文件系统公司 Juicedata,并将产品命名为 JuiceFS。
经历电影票挫折后,阿北受挫,其他老人在豆瓣也都明显心力不足,有的人开始创业,有的人去了大厂,也有人去了海外,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带有很强的豆瓣印记。
豆瓣小组被认为是许多产品的雏形,很多都有机会发展成独立产品,例如小红书、soul、陌陌、下厨房。
前豆瓣技术总监、python布道者、有点著名的作家、网络大V清风老师也从他创建的“北京吃喝玩乐”豆瓣小组中获得许多商业灵感。
基于“吃喝玩乐”组,他写了5.8万字的《寂寞社交:吃喝组十年》小说,在豆瓣上线拥有9万多阅读,不过不久前,因大家都懂的原因吃喝小组已经不见了。
从豆瓣离职后,清风切入社交领域,第一个创业项目是短视频问答社交软件SAY,但活跃度一直不高,因为对用户来讲拍视频有门槛,视频拍摄的量并不大,跟快手、秒拍并没什么区别。
清风便决定转型做实时视频聊天,使用群组视频聊天的模式,两年后SAY彻底改名为“开PA”。
在经过A轮投资后,开PA似乎并未进一步扩张,今天在苹果应用商店中已搜不到该app,最近能找到的就是他在进行python相关创业。
彭哲夫离职后,开启了一个人的环游世界之行。
小半年时间穿越了整个亚洲,他现在只后悔当年站在红海边遥望非洲,却没有踏进非洲的土地。
回到北京后,他同时拿到头条和豌豆荚的offer,每个都是豆瓣三四倍工资涨幅。梁汝波面试的他,问他DAE怎么设计,有啥好处,当时头条还没有DAE,聊到最后就开始跟他谈offer。
但彭一心想回老家长沙,最后进入国企芒果TV,担任平台部技术负责人。
彭哲夫告诉雷峰网,从业生涯以来有两次被耗尽了,一次是豆瓣,一次是shopee。
在长沙待了四年后,孩子的出生让他想走出舒适区去大公司。
这时,他又拿到字节的offer,面试时,梁汝波对他眼熟,一问才知道四年前也问过他DAE如何做。
最后他选择了shopee,那时shopee刚成立三年还不大。
他认为东南亚是一片蓝海,去shopee意味着起点够低,能做一番事业,去字节只能当螺丝钉。
四年里,他也的确在shopee做出一番事业,比如拉起 Shopee Cloud 的大旗,证明了没有 cloud native(云原生) 前提下依然可以 cloud。之前,Shopee所在集团最高市值达到2000亿,成为东南亚最大的跨境电商公司。他真的选对了。
2015年,在豆瓣年会上阿北向同事们承认:豆瓣在移动互联网上错失了三年。
豆瓣的三年错失,就是很多人的错过了。
从豆瓣离开的人才中,很大一部分流到了豌豆荚和字节。
当时移动互联网大热,豌豆荚文化已经很像豆瓣了,所以能招揽了很多从豆瓣出去的人,但豌豆荚也是空有流量,业务不行,留不下人,后来这些人都去了字节,比如现在字节跳动用户增长中台负责人赵祺。
王烨也很早去了头条;阿稳(稳国柱)之后在天猫/淘宝待了一年后,去了快手;张克军在豆瓣十年后,选择回到阿里。
陈拓从豆瓣离职后,经历了知乎,和猫助一起创办了多抓鱼,据悉今年早期已离开多抓鱼。
耿新跃也加入过多抓鱼,现在又重新回到了豆瓣读书。
四、永不消亡的豆瓣精神
2012年8月,豆瓣日均PV超过1.6亿,营收预计8000万。
那时候,豆瓣前景何其光明。
按照阿北的说法,“豆瓣是一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城市”。
那时候,豆瓣真的是非常繁荣且多元化,它给自己制定了一些不可改变的规则,极其克制的维护这座城市生态:
例如,豆瓣坚持不给用户分类,坚决不搞会员、积分这种招数,尽管这是很好的变现工具;
例如,豆瓣坚持社区自治,坚决不用运营编辑,尽管这样更能拉新促活用户;
例如,豆瓣坚决不接医疗广告,尽管钱很多;
例如,豆瓣坚持只用小五号字体,不让包装干扰内容;
……
豆瓣的“克制”给用户带去了极佳的体验,也获得了文艺青年们的普遍好感。
但在这种繁荣之下,豆瓣也面临着商业变现的隐忧,它始终没有找到好的变现路数。
相比于张一鸣相信“大力出奇迹”,阿北则完全不肯做需要“放手一搏”的事。
阿北是产品主义者,他认为只要产品做得好,能给用户提供价值就行,对任何需大把大把投入的事都拒绝。
在移动互联网来临之前,豆瓣最先做出后来成为字节杀手锏的——推荐引擎,最先做出后来网易云音乐的歌单UGC类产品——豆列,最先做厨艺类产品小组,最先有了约会产品模型豆瓣吃喝玩乐小组,甚至最先做了元宇宙产品——阿尔法城。
阿北甚至这样打算,他要把网站豆瓣拆分成一堆APP,这样就能在各个战场出击。
但现实情况是,他是优秀的产品人和技术人,却不是商人,没有做好打商战的准备。
豆瓣FM在遇到版权大战时退缩了,豆瓣电影票遇到票补大战退缩了,豆瓣阿尔法城没有坚持下来。
为什么豆瓣不大力投入呢?因为钱并没有那么多。
这里面必须要说下豆瓣的问题,豆瓣内部太重视产品和技术,太低看商业化,导致商业化部门VP黄亮领导的广告团队没有地位。
2014年豆瓣内部发生了一次分裂,经过某种友好协商,黄亮带着商业化团队出走,成立独立公司智趣联媒,在服务豆瓣同时,还服务于知乎、微票儿、ONE等平台。
在此之后,豆瓣商业化更难了。
这件事也侧面反映了豆瓣一直以来被忽视的矛盾:
豆瓣理想主义能吸引到很多高级人才,但是豆瓣的理想主义也注定影响商业化,最后商业化不足,公司成长乏力,人才流失,这似乎是一条不能避免的道路。
小池塘养活不了大鱼,豆瓣公司的成长性不足,注定很多人才无法获得充足发展。
人才不断溢出又导致公司生态改变。
从这个角度来说,豆瓣今天的样子,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注定,
不过,这并不是悲剧。
在中国互联网发展过程中,豆瓣这样理想主义的公司能出现,这本身就是一件够幸运的事,甚至是中国独有的事情。豆瓣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或者认认真真from America to China的公司。
在谈到豆瓣精神的时候,雷峰网听到了很多说法:
有人说工程师文化,豆瓣的成员们虽然忙碌,但却很自由,都是自我驱动;
有人说敢于尝试,因为豆瓣总是鼓励员工尝试各种新技术,非常包容员工试错;
有人说去中心化,有人说创新文化,也有说是坚持做正确的事……
王守崑老师谈到一点,让我们非常感动,那就是“突出人的地位”。
他说:“豆瓣使用推荐算法的方式,是让人发现更大的价值,而不是让人点击更多广告。”
举了一个例子,当一个用户看过《天龙八部》的时候,别的算法应用可能会推荐《倚天屠龙记》,因为这种金庸系列作品,用户点击率更高;但是豆瓣八成不会,而是推荐其他优秀文学作品。
因为豆瓣认为,真正有效的推荐,不应该挖掘表面能看出来的联系,而是挖掘真正有价值的联系。
正是因为大家作为豆瓣er,都想做对用户真正有价值的事情,所以大家才会各自努力,自我驱动。
豆瓣前员工高欣艺在知乎有过一段表白:
“离开了豆瓣团队的日子,更感觉之前小伙伴的可爱和靠谱,在合作的时候,他们常常给人意外的惊喜。
后来,
再也没有遇到过,本来预计1天开发的东西,工程师两个小时后就摇着我椅子说,搞好了。
再也没有遇到过,画了几十个demo,我还一直说不好,还一直陪我冥思苦想的设计师了。
再也没有遇到过,能提出无数的关于电台广告创意的小伙伴了。当时觉得很容易,现在觉得当时身在福中不知福。
再也没有遇到过,愿意花一个中午跟我吃饭,跟我说,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自信的CEO了……”
因为,她再也没有遇到过豆瓣了。
不管怎么说,那时候他们都青春年少,都充满理想主义,在自己最炽热最优秀的时候,聚在一起不管白天黑夜,不管996还是007,一起为了理想奋斗,不断拥抱开源,尝试探索最前沿的产品和技术。
这种奋不顾身注定很难长久,却弥足珍贵,人生有一次便无悔了。
这样的豆瓣,这样的豆瓣精神,稀缺而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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